Monday, May 18, 2009

王建民,加油!

Friday, May 15, 2009

轉貼: 經濟學人 台灣像是鍋裡的青蛙?

轉貼 http://hubertyu.pixnet.net/blog/post/24965492


A watched frog never boils

心急煮不了青蛙‧警戒的青蛙絕不會被煮沸

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 print edition

May 7th 2009

台灣海峽突然湧現和平,這很有可能對台灣是好事。


溫水青蛙圖,溫溫小火與肥肥青蛙的反差令人莞爾。修伯特要問的是:既然知道是溫水青蛙,還要貌似警戒地跳入溫水青蛙鍋內,就算多麼警戒仍無濟於事吧!來人阿,先把溫水青蛙鍋「加蓋」,接著在「添火」;嘿,警戒的青蛙該怎麼辦呢?

從巴基斯坦到朝鮮,該區域(亞洲)有太多鬱悶之處,經濟的黑布也高掛著。那麼,行至陽光照耀處是件好事吧。

台灣是如此明確的,就如同陽光灑落般改善與中國的關係。最近的兩岸旅遊與投資,會帶給台灣深刻的後果。歷經數十次叩關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sation, WHO)
鎩羽而歸,台灣最終贏得中國的同意而被邀請參與這個月的大會,雖然僅是觀察員。

譯註:台灣經過中國的同意後,被世界衛生大會(World Health Assembly)以「Chinese Taipei」的名義(修伯特實在不知道怎麼漢譯,因為Chinese就是中國的、中國人的,不可能是中華)納 為觀察員。目前世界衛生大會有6個觀察員:梵蒂岡、馬爾他騎士團、巴勒斯坦自治政府、國際紅十字會、國際紅十字暨紅新月聯合會,與Chinese Taipei。換言之,成為界衛生大會觀察員並無法判定是「國家」或者是「組織」;然而,中國與世界衛生組織簽訂的「備忘錄」至今然有效,馬英九政府勢必 面對這個議題。

國民黨籍的馬英九總統指揮這場改變,1年前就職時決定改弦易轍民進黨籍陳水扁總統的路線。8年任期內,陳水扁發表越來越被拋棄的(increasing abandon)獨立觀點;而中國激動不已,北京視台灣為共產黨1949年在中國大陸驅逐國民黨內戰的最後未竟之地。若台灣宣佈獨立,中國將動武。這樣的緊張關係並不全然來自陳水扁,因為中國斷然拒絕早先的提議。然而,陳水扁任期結束時,也與台灣保護者(protector)美國的關係嚴重的緊繃。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台灣的挑釁可能將美國拖入與中國的衝突,並擊碎亞洲領導21世紀的希望。

馬英九承諾更調和的路線。突破世界衛生組織被證明是值得的。這是1971
年 台灣失去聯合國席次後,首次有台灣代表進入聯合國的活動。海峽關係的本質是辯論與爭論,但多數台灣人將該事件看作獲得中國長期限制下的「國際空間」。或許 中國認為阻礙台灣,對中國要成為負責任全球強權的意象並無益處。若無有長期計畫的態勢,海峽關係的進展將會更艱困。中國對台灣的長期戰略,有時候被比做 「水煮青蛙」,小火慢煮讓青蛙無法感受到。但首先,你必須讓青蛙跳入鍋內。

譯註:《經濟學人》雜誌等同承認「中國對台的長期戰略是溫水青蛙」,但本篇文章並未明白指出馬英九是否帶領台灣跳入溫水青蛙的鍋內。但從相關的脈絡,例如下一段「海峽協議或許顯示對台灣是更深遠的影響……民進黨的反應等」,再加上本文有趣的插畫,顯見台灣確實已經是「中國的溫水青蛙」。就修伯特的解讀,原文暗示馬英九已經跳入鍋內!

海峽協議或許顯示對台灣是更深遠的(影響)。每週直飛班機將倍增到270航次,雙邊也同意金融企業相互進入的架構,台灣已經同意開放中國對台投資。到目前為止,台灣投資中國多達4,000億美元,卻引國家安全之說而無資金流回台灣。現在,企業與基金經理人被允許登台。中國移動在4月底購買台灣遠傳12%的股份,是1949年來中國對台灣的第一筆大投資,後續還有更多。

對 兩邊而言,台灣從上面獲得非常的多。如電子、資訊科技與生物科技等強項,雖然中國政府涉入,但這些產業將留在台灣:仰賴像樣的規則與著作權保護,而中國付 之闕如。同時,頂尖的台灣廠牌更容易進入中國巨大的國內市場,讓台灣出口部分避開變化莫測的全球經濟。更多的中國觀光客將促進衰退的旅遊業,目前每日來台 的中國人已經達3
千。旅館業主表示中國觀光客一開始會將自己鎖在客房,對政治人物在政論節目遭受侮辱感到目瞪口呆。最近因糟糕的海峽關係而低迷的國際投資客,突然湧入台灣,讓台灣成為該區域唯一的牛市。

譯註:中國觀光客看台灣政論節目的訝異程度,或許是會逐漸影響中國的社會發展。其實,台灣海峽雙邊競逐的勝敗:台灣能否實質獨立的關鍵,在於「中國人民被改變的速度」對上「台灣被中國勒死的速度」。

對某些台灣人而言,特別是民進黨,隨著中國加熱鍋子而啟動危險。他們認為,當中國最終邁向統一的尾聲時,更深層的經濟整合將危險地限縮台灣的選擇。然而,在陳水扁的任期時就逐漸侵蝕這樣的論點。陳水扁的遺緒幾乎被毀滅,家人承認貪贓枉法(venality),陳水扁本身因被控洗錢與侵占而關在看守所。55日,檢察官更追加藉勢勒索財物罪與非主管職務圖利罪。曾是全球政黨最兇暴(thuggish)與貪腐(corrupt)的國民黨,主要是受到當前司法體系的赦免,今日展現的假意悔改(sanctimony)是荒誕可笑的(grotesque)。然而陳水扁與他的路線失敗,讓民進黨更形破碎(in tatters)


譯註:本段翔實漢譯,《經濟學人》對兩黨的評論都非常辛辣,不過似乎對馬英九總是輕輕帶過。難道,《經濟學人》也懂得切割國民黨與馬英九;若是如此,馬英九的媒體光環還真能揚威海外,佩服至極!

絆住中國

所以,至少到2012
年 下屆總統選舉前,馬英九與同僚將作出相反的論點。大陸委員會主委賴幸媛表示經濟整合能增加安全,因為台灣對中國如此有價值,讓中國破壞穩定時要三思而後 行。另一個論點是不挑釁的台灣更堅定地捲入全球經濟,將帶來美國更大的承諾。就目前來說,美國樂見友善關係:北京、台北與華盛頓三角就這麼一次相當和諧。 賴幸媛承諾與北京「外交休兵」與結束贏得小國外交承認的昂貴戰役。她也表示,政治表演戲碼不會出現在台灣參與世界衛生大會中。

馬英九選定來自傾向獨立運動的賴幸媛,象徵著他政策的限制性。雖然馬英九心裡熱切與中國更緊密的最後統一,但共產黨視58歲的政治暴發戶 (upstart)
馬英九擁有自由與可憎的習慣:提倡人權與向台灣多數民意靠攏。至少目前多數民意的壓倒性渴望是,維繫台灣的主權安排:精確而言,即便不是法律獨立也是實質獨立。

譯 註:絆住中國(enmeshing China too)是指馬英九對北京當局的手法,他口口聲聲鼓吹的所謂自由與台灣,雖然幾乎是空話,特別是從《集會遊行法》略見端倪,卻對北京是嚴重的威脅。也就是 說,《經濟學人》判斷馬英九仍會維繫台灣的自由與實質獨立,而這正是絆住中國的最佳策略。

Wednesday, May 13, 2009

壘球季開始啦


今年難得夏天在美國
所以參加了一個我們這裡當地的壘球隊
我們這個聯盟共有十二隊 球季是從現在到八月中
加季後賽總共大約有三十場比賽 (賽程)

已經參加練球一個月多月了
說真的 可以這樣固定的打壘球真是非常非常的幸福
畢竟棒壘球不像羽毛球等運動 拍子拿了幾個人就可以打
要比賽的話 至少也要18~20人才可以
我們的隊友人也都還不錯
球隊雖然球技整體來說 沒有我以前在台灣的球隊強
不過也還不錯啦
我也順利獲得先發三壘手的位置 也都給我打一二棒
所以打起來也很好玩

之前一直在感嘆
打棒壘球這麼多年
兩年前跟哥哥一起練習的時候
曾經是甲組棒球選手的爸爸 才幫我矯正好我從高中以來一直有的傳球問題
但是隨著年紀變大 已經越來越難有球可以打了
結果 今年竟然可以在美國有一個完整的球季
而且 我的傳球問題真的已經解決了
改正一個傳球腳步的問題 現在已經很少暴傳了(目前比賽三場還保持零失誤)

加上這幾年看美國洋基的轉播 (他們的球評真的非常專業)
學了一些打球的觀念
像是以前我只會拉打到左外野
對於所謂的「推」打 一直拿不到要領
一直到聽洋基的球評David Cone(他過去也是大聯盟名投)解說Jeter怎樣打到右外野的
才了解到原來「推」打 並不是真的用「推」的
而是只要等球進來一點(靠近捕手一點)再全力揮棒就可以
像昨天打的一支二壘打就是穿越右外野手的飛球

其實以前在台灣一直覺得自己是短程打者
所以總是試著打穿越內野手的平飛球
沒想到開竅以後 雖然還是試著打平飛球
但是卻常常穿過這裡四人外野的防線變成二壘打、三壘打 (目前打的六支安打 有兩隻二壘打、兩隻三壘打)
在美國這裡練球 反而被很多人稱讚我說power很強
還蠻意外的
昨天比賽第一次上場沒打好 打個小飛球
跑回休息區經過對方休息區時 對方還有人對我說
你打擊練習的時候打得比較遠喔 (結果我後三次打擊都是長打 而且左中右外野各一支:P)

還有之前聽ESPN的球評解說紅襪打者Kevin Youkilis 奇怪的準備動作 (照片來源)說這是強迫自己在揮擊前放鬆手臂的方法 過去也是強打者的球評說 每個好的打者都有自己揮擊前放鬆的方法
雖然之前都知道打擊前要放鬆
不過 聽了以後 有更刻意放鬆 可能也是power變強的原因吧

總之覺得觀念球技進步不少
這樣一週可以在平常日下班後打個兩場球
真是一種奢侈的享受呀
還是要感謝老婆願意陪我到球場並且帶小Wii囉

Friday, May 8, 2009

轉貼:4/29之夜:與馬總統談農村再生條例


按:文章雖有點長,但寫得非常好,推薦。
「「我想,我與各位的理念是一樣的。」我聽了也覺得,是啊,如總統所說,農村需要的是活力及環境的永續,只是……我不免皺著眉頭,不知道馬總統是否知道,他說的話和實際執行時的落差,有多大?」
「我不知道,如果馬總統知道了,他說的話,和實際執行時的落差有多大,會有什麼具體的作為嗎?還是,無暇顧及?」
寫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問.......
---------------------------------------------------------
2009/05/08 新聞你來搞 苦勞網
4/29之夜:與馬總統談農村再生條例
吳音寧
作家、台灣農村陣線成員

伙伴們,若你問我去和總統會面的情形怎樣?坦白說,那天(4/29)晚上約莫十點,當我踏出總統府(風咻咻咻直灌)的穿廊大門,我只感到頭腦熱熱的,還理不出個頭緒……。

或者,你還不知道我們——當我說「我們」,希望也包括了你——去見了馬英九。

為什麼要去?為什麼會去?若你問,喔,不需要你問,我們就要——而且這個尚未有組織、尚未有辦公室、開放的、只是有個名字的團体也決議一定要——向伙伴們報告這件事。

關於我們正在進行的農村運動中的其中一件事;行事曆上4/29號晚上的事。



首先,必須向各位報告的是,4/29晚上,為什麼我們與總統有約?

原因很多,我想一定和那些寫過反對農村再生條例的文章的人有關,和那些拍過影片的人有關,也和十幾天內就匯聚的、簽署「不要說再見——反對農村再生條例草案」的連署人有關(證據之一,是4/29當天,馬總統提及了一萬多人的連署),當然,也和去參加立院公聽會、去參加水保局故意含糊其詞的各地方「公聽說明會」的人有關,更和所有滿腔熱血,轉寄訊息的伙伴們有關。

總之,不管什麼原因啦,某種討論的氛圍出現了!被看見了、被感受到了,因此,有很多作為在發生。其一就是,有人表示,可安排與馬會面,談談農村再生條例的事。

訊息回報給台灣農村陣線的伙伴們;該怎麼辦?運動中的一步一步,該怎麼走?

答案是,我們開了個會。在此,先向沒有收到開會通知的伙伴們致歉,因為目前「農村再生條例對策群組」裡有三百多人,連署者有一萬多人,雖然想廣邀大家來商量對策,終究仍得有個工作小組。

因此,我們在小組裡,討論是否要去見總統?

伙伴們考量再三,一方面認為,去說話給馬英九總統聽,也許可以真正讓他了解農村再生條例的問題,一方面卻很怕,怕主流媒體站在政府那邊,到時候會不會被報導、型塑成社運人士被「摸頭」?會不會講一堆根本沒用?這樣做對運動來說是有助益的嗎?

討論過後,我們決定,反正,除了訴求,我們別無所求,就把握機會吧,去說出我們的主張。但……誰去?記得會議中我一直推託,說我不要去,我不想去啦,不過培慧及其他伙伴們的回話,讓我啞口無言,他們說:「誰想去?」若不是為了改變我們反對的現狀,也許大家都樂得輕鬆……誰也沒必要去和總統見面,但問題既然來了,機會也來了,只得硬著頭皮踏出去。

踏出去之前,我們擬訂了說帖,提出主要的四大訴求:

1、農村再生政策,應提升執行位階。

2、明訂農村再生基金50%,用於農業創新機制。

3、立法院加碼之500億,應用於建立制度性人口回流機制。

4、第三章「農村土地活化」應予刪除,另以專法統管農村土地問題。

同時,排練,若官員們說什麼話,我們該怎麼回之類。伙伴們並指派給我一項任務,那就是會後寫一篇「總統府遊記」。

就這樣,4/29傍晚,我、蔡培慧、政大地政系教授徐世榮(阿榮)、南藝大教授曾旭正(阿牛)、旗美社大主任張正揚,一夥人,出發往總統府走去。



和馬總統約定的時間,是晚間七點。總統府叫的便當,菜色如何?如果你問,我的答案是,便當不就是那樣。總統府讓我這個第一次進入的人有點驚訝的,不是便當,不是一間間窄仄的辦公室,不是漆著白漆、讓人有股衝動,想在牆壁上噴漆的長廊,而是正門入口,原來風大時會吹得裡面的盆栽搖搖欲墜。而總統府讓我覺得第一件需要改革的事,就是不該讓駐守的憲兵們,對進出的人,皆敬禮喊「長官」。

誰規定進出總統府者,皆「長官」也?我對於自己被稱呼為「長官」,很不適應,只能無奈的對年輕的憲兵說,「不要叫我長官」。

而我們這些「長官」們,依序通過安檢,進入了會議室。環狀的桌,桌面已擺好便當與名牌。4/29與會的人,除了阿榮、阿牛、培慧、正揚、我,還有對農村議題很有見解的鍾秀梅、身兼綠黨及OURS成員的林正修、台灣社造聯盟的郭瑞坤、詩人詹澈、文化總會秘書長楊渡、副秘書長盧思岳、農委會主委陳武雄,以及台北大學的周志龍教授,高雄大學的廖義銘教授。

坐到各自被安排好的位置上。然後,馬英九總統來了,與大家一一握手。我注意到這間會議室的牆壁、馬總統坐的位置背後,掛著一張孫文圖像。

當總統打開便當,正揚將我們之前準備好的、公共電視《獨立特派員》節目討論農再的片子〈新衣?還是糖衣?〉(由記者李瓊月報導)拿給總統看。這個 idea,是子凌於開會時建議的。於是,便當時間,馬總統一邊吃飯,一邊看著手提電腦中的畫面,還不時放下筷子,拿起筆記下了什麼?!

而我原本應該像我原本構想的,將那夜每個人說的話,盡量詳盡的紀錄下來,但……請原諒我,從會談一開始,我的情緒就被挑起,張大眼、豎尖耳,忘了該低下頭來筆記。因此,這篇報導,只能就記憶描述個大概;至於文責,當然由我負。



開場後,馬總統率先拋出一個問題,他問在座是否有人認為,根本不需要制訂農村再生條例?

這個問題,說實在,有點出乎——至少我的——意料之外。因為之前是抱持著,提出具體的修法建議而來,總統這樣一問,彷彿開了更大的可能性。林正修便率直的表示,若有可能,他認為根本不該讓農委會來擔這件事,因為農地的管理,屬「國政」,必須和國土規劃一起。

不過,言語上的可能性,很快就被否定,很快就被導入政治現實——也就是農村再生條例已經於立法院一讀通過——的脈絡及架構下,由目前主導農村再生政策的農委會主委來報告。

陳武雄拿出簡報(並發給在場者每人一份),開始「官話」。他針對社會上質疑農再基金2000億,不用在農業上,只用於景觀工程發包,提出辯解,說農委會有「健康、效率、永續經營的農業施政方針」啊。可是,什麼是「健康、效率、永續經營的農業施政方針」呢?

簡報上條列到:

一、推動小地主大佃農政策。

二、農業生物技術產業化發展(也就是生物科技)。

三、建置農業遠距診斷視訊咨詢服務系統(遠距診斷?視訊諮詢?台灣是有多少農人在用視訊?)

四、設置三個大型平地森林遊樂區。

五、降低農業天然災害救助門檻。

六、專案農貸規模由350億元擴大為500億元(雖然委由各地農會承辦的農貸,往往大多數農人還不知道訊息,就已經被當地「頭人」們貸光。)

而這六項,就是陳武雄所報告出來的「農業施政方針」的全部!

農委會對台灣農業的「施政方針」,竟然,就這樣而已?

糧食自給率只剩30.6%的問題呢?小農面臨的產銷問題呢?成本問題呢?跨國傾銷所造成的問題呢?農業所得長期偏低的問題呢?到底台灣要保留多少農地的問題呢?休耕的問題?青年返鄉務農的問題?能源作物的問題?畜牧業的問題?漁業的問題?……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提,甚至還將設置三大遊樂區,當作農委會主要的「農業」施政方針……。

我邊聽邊氣邊搖頭,實在不能明白,農委會主委難道真的不明白,台灣農村的問題出在哪裡?為什麼不敢、不願意真正去面對?

為什麼不誠實一點?

就拿農村再生條例草案來說好了,幾乎沒有人理解過後,敢說這部法令沒有問題,但已不得不、目前僅公開明確承認,第三十一條「窳陋條款」需要修改的農委會主委,直到4/29之夜,仍然態度強硬,極度防衛的表示,「法律分工」沒問題啊、「立法授權」沒問題啊、「集村居住」沒問題啦,「再生發展區」—— 啊!通通沒問題啦。

陳武雄「制式」的報告,連總統都聽煩了似的,主持人示意陳武雄「好了」(好了啦),那些之前、以及4/29之後沒幾天,仍然大肆在報紙及電視台,花人民的納稅錢買廣告,反覆重播的官話(死硬的辯解),才暫時告一段落。



為什麼,不能誠實一點?

我想起4/29前幾天,才和伙伴們看到,去年十二月內政部營建署對農再條例草案的評估報告、看到經建會的開會記錄,還有來自農委會內部公務人員的分析,在在令我們驚訝的是,原來,原來政府內部的行政體系,早就發現農再條例及政策有問題,且書面上工整條列的問題,和我們——台灣農村陣線——誠惶誠恐、一步一步摸索出來的問題,根本是一樣的。

根本,「法律分工」就有問題,「立法授權」就有問題,「集村居住」很有問題,「再生發展區」——啊,問題可大了。

只不過,我們公開指出了這些問題(好像這些問題是我們「發現」的),而早就發現問題的行政體系內部,「長官交代」,資料不准外流……。



在陳武雄硬是不肯認錯的報告後,我方代表,首推曾旭正老師(阿牛)上場。阿牛詳詳細細的發言(請見〈農村再生條例的問題與修正方向〉),提出「二調三刪四修五增」的修法方向。第二章大幅調動,第三章大體刪去,第四章加以修改,然後增訂第五章。

阿牛才一說完,農再條例的草擬者之一、周志龍就舉手發言。他說,刪除第三章萬萬不可,他提出的理由是:因為農地准建農舍,造成農地景觀凌亂,因此,要透過「土地活化」(第三章)來整體規劃。

我聽得一肚子火,心底暗付:「簡直是胡扯嘛!」

農地准建農舍,是依農發條例第十八條的規定,若對此現象感到憂心與不滿,應當主張廢除或修改第十八條,而不是讓第十八條繼續存在——讓農地仍然可以蓋出一棟棟豪華的「農舍」——卻以農地上遍佈農舍,很醜、破壞農地景觀為由,來主張、來要求,通過更為寬鬆、更容易變更使用的「土地活化」專章;這樣,有道理嗎?

更何況,若依目前違背法律保留原則、違背法律明確授權原則、且和現行土地規範相抵觸的第三章條文通過,不僅完全無法保證,周教授所說的「凌亂」會改善,甚至可能「助長新小型農村社區的凌亂散佈」(詹順貴律師語)。

到時候,誰來承擔惡果?到時候,周教授會因之前說過的話,自我反省並受到公評嗎?

我總是想起農發條例要通過之前的2000年初,那時候,有不少人出來反對(有些人至今仍在台灣農村陣線的陣營裡),因為擔心,若通過農發條例第十八條,將對台灣農村的景觀及生產環境,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傷害。如今,事隔多年,事實證明,當初的憂慮是正確的。

但當時大力主張通過農發條例的立委們(包括附和的學者們),如今,反倒用農發條例(第十八條)來做理由,以支持更為危險的農再條例(第三章)?

歷史,不會輕易忘記。但傷害一旦鑄成,也難以挽回。

只要查一查,很容易就可以知道,誰在2000年初,表態支持農發條例通過?如同4/29那夜,歷史會記錄下來,對目前農再條例「敬表贊同」的,還有高雄大學的副教授廖義銘。

在徐世榮老師報告到,現行都市計畫法,對於事涉人民財產權的土地征收,共以二十五條法律定之,但農再條例卻僅用了兩條,就準備統管非都市用地,還一大堆「空白授權」,實在是非常不符合法制國的基本要求之後,這位廖義銘教授呢,發言表示,「後現代」的立法就是這樣,比較有「彈性」。

「後現代」的立法?我和培慧一聽,差點爆笑出聲;虧他說得出口,他真的這樣相信嗎?

在廖義銘「後現代」的發言完後,馬總統表示,法律制度的建立,是很重要的,雖然要有彈性,但也不能有太大的彈性。條例的制訂,是要來解決問題的,而不是製造更多的問題。

馬總統說:「不能投入兩千億,卻製造四千億的問題……」

他還說,農業生產的永續觀念,必須被納進來,不能只重視景觀美化的形而下的事物。他並且說有三大原則:由下而上、計畫導向、軟硬兼施,絕對不是(也不能)只要硬體建設……

然後培慧舉手發言,指出「土地活化」的第三章,應該與農再條例脫鉤,另以專法規範農村土地,由政務委員召集經建會、內政部營建署和農委會的企畫處等,共同擬訂。

說著、說著,馬英九轉頭「建議」陳武雄,請農委會找經建會、營建署一起來討論,修正草案的內容……不過,馬總統的話還沒說完,陳主委就急著辯稱,程序都已經跑完了,蔡政委(指蔡勳雄)已經召開過會議……。

「不是啦,」馬總統拍了一下陳主委的肩膀,想要完整表達,可是陳主委不肯停,繼續講。

在過程中,陳主委還「嘟囔」到,農再條例已經從行政院送出,而且一讀通過了,若撤回,行政院長一定會被罵得臭頭……。

對此,阿榮舉手表示:「報告總統,撤回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前陣子,耕地三七五減租條例修正案才撤回……」。

不過馬總統看來傾向修正,他轉頭對陳武雄說——算是下達指示嗎?——要加強協調,畢竟土地規劃是經建會及營建署的工作,千萬不要出現不協調的問題。農村的土地規劃,不可能跟整個國土規劃分離……。

馬總統說——算是下達指示吧!——請農委會找經建會、營建署一起來討論,針對目前送到立法院、包括民間版本在內的、農村再生條例修正案的八個版本,好好的,「修出一個版本來」。如果,不在這八個版本內的意見,也歡迎提出。

「修好後,」馬總統說:「最好上網公告。」讓大家看看是否還有意見;「最起碼,」他說:「我要看過啊!」

但農委會實際上會怎麼做?



4/29會談,原訂七點到九點,不過,由於與會者熱烈發言,馬總統也釋出十足的善意聆聽,說著說著(有點欲罷不能),便到了將近十點。會談中,還有些話,很值得一記。

譬如,馬總統提到,是他主動指示農委會,多辦幾場「公聽說明會」(他在4/5到美濃參訪時,便如此公開表示過)。農委會主委在一開始報告時也出示,名為「廣徵各界意見」的「成果報告」,說是已於立法院舉辦兩次公聽會,已於各地舉辦「11場大型公聽說明會」,「共計944社區7268人參與」……。

陳武雄沒「報告」的是,立院公聽會不准農民進去聽;陳武雄沒報告的是,名為「公聽」的各地方說明會,不僅報告者從頭到尾沒提到農村再生條例的實質內容,登記發言者,總括來說,對農委會水保局的政策,更是只有一句「讚」字啦!

名為,「廣徵各界意見」?

正揚在會談時便指出,他和朋友去參加水保局辦的公聽說明會,發現發言者的「雷同度之高」啊——呼口號般,反覆只說,農再條例要過、要趕快過(雖然他們可能根本沒看過農再條例)——但正揚的朋友,因為看起來像是持反對意見者,根本輪不到發言的機會……。

正揚生動的描述,讓馬總統聽得笑了(當然陳主委一臉難看),聽完後,馬總統舉他在台北市長任內的經驗,說一個地方(放到農村是指鄉嗎?)舉辦公聽會的次數,至少要有兩場;他說,民主社會最重要的,就是尋求共識……。

但是,農委會實際上會怎麼做呢?



4/29會談,馬總統的話,還有一段令我印象深刻。他說到公園。他說,公園其實就是有樹、有草地就好,不需要過度水泥化的建設;他說,「我們要學習『減的哲學』」,農村規劃不能只做些景觀「美化」。

他還說,「我想,我與各位的理念是一樣的。」我聽了也覺得,是啊,如總統所說,農村需要的是活力及環境的永續,只是……我不免皺著眉頭,不知道馬總統是否知道,他說的話和實際執行時的落差,有多大?

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在他說了,農村規劃不能只做些景觀「美化」之後,農委會仍延續(繼續)其「富麗新農村」的工程發包。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在他說了要修法之後,據《中國時報》(2009/5/7)的「廣告式報導」(或稱置入性行銷),農委會主委陳武雄仍一再否認,行政部門內部早就提出的問題,還要「反對者到『庄頭』走一遭,實際體察農民的真正需求是什麼。」彷彿,農委會有正視農民的需求?

不知道馬總統是否知道——我想他可能不知道——就在我寫這篇文章的今天(2009/5/7),才收到「行政院農業委員會台中區農業改良場」的發函,受文者之一,是我們溪州鄉的花卉產銷班。雖然,我們產銷班裡的成員,沒有一個人去參加過什麼「傾聽人民心聲暨彰化地區農業技術諮詢座談會」,不過,我們似乎莫名其妙的被含括其中了,收到公文,才知道,所謂「傾聽人民心聲」的座談會,報告事項是「農村再生政策說明」(由層層分工下的水保局南投分局工程司負責)。

想必馬總統也不會知道,「傾聽人民心聲」的、多麼「微不足道」的其中一場會議記錄上,農民聽了「美妙」的「農村再生政策說明」後,問到的唯一一個問題是,「花卉今年價格低落」,怎麼辦?不過,沒有人回答。



我不知道,如果馬總統知道了,他說的話,和實際執行時的落差有多大,會有什麼具體的作為嗎?還是,無暇顧及?



4/29那夜,當我走出總統府,其實我什麼頭緒都沒有。那些話語——也許只是話語——繞呀繞的。若當時你問我,「和總統會談的情形如何啊?」得直到這幾天,我才慢慢的比較清楚。

和總統會談,其實,不過是我們正在進行的農村運動中的一環;和我們之中某些伙伴們,去官方的場子「嗆聲」,和我們之中某些伙伴們,入鄉和農民溝通,和我們之中某些伙伴們,寫文章、做紀錄,和我們之中所有伙伴們,各式各樣的表達,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

把問題說給總統聽,基本上,就是說給一位,經由選舉制度被賦予行政權的人聽。縱使他是「一國之君」,在民主政治中,我們不能、也不該期望,把問題說給「領袖」聽,就能解決問題。

雖然,那夜馬總統確實說了,要農委會找其他部門,同時參酌所有版本,修出一個(大家同意的)版本來;雖然,那夜馬總統也說了,農再條例不急著通過,修好比較重要……;雖然那夜,馬總統提到,他對於土地被盜挖、被埋入廢棄物的憂心——農村再生條例通過後,能解決,或至少遏止,農村土地被盜挖成「毒龍潭」的問題嗎?——他要農委會主委必須考量、面對這些問題。

但農委會,實際上會怎麼做呢?

問題的解決,從來不能「仰賴」總統說的話。我們必須持續的監督與關注。

這場農村運動,這場為農民、農業及農地奮鬥的戰,還有得打呢!

記得墨西哥游擊隊領袖Marcos曾在文章中寫到,「密室不只一個出口」;在這場自發的、不拘泥於既有的組織及形式的農村運動中,我、蔡培慧、徐世榮、曾旭正、張正揚,代表台灣農村陣線,於2009年4月29日,進入總統府,與總統談農再條例的種種問題。我們不知道情勢接下來會怎麼樣?其實,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不過,我們知道——而且非常確定——不知不覺、一點一滴壯大的農村運動,絕對會拓展與深化,像作物的根已扎入,而相連的土地,相連的城市與村莊的人們,會繼續——透過各種方式——為我們生存的環境奮戰!

我們仍在路途中……以上,再一次向伙伴們報告。